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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2月23日 星期六

分離之後,焦慮之前





微笑說再見,然後?


家中有二寶以上幼兒的父母,總難免會遇到一個孩子生病需請假,擔心另一個孩子會不會也哭鬧不想上學。如果是孩子同班或班級相鄰,當看到手足被家人帶開時,難過、哭泣似乎可以預期,那只是因為沒有伴嗎?他明明微笑著跟我揮手道別,怎麼之後又哭了呢?

同樣的事情,某天也在家中上演。我跟孩子預告了要帶讀同班的手足看病,他明白整件事情經過,也知道下課爸媽就去接他,喜歡同學的他也表示樂意繼續待在教室上課。當晚返家時,兩人互相分享那天不同的經歷,好像要補上彼此沒參與到的那部分,一切都很平常。

直到就寢前的談話,他才淡淡地說:「今天我有哭,是沒有聲音的那種哭」。


悲傷,默默的


我這才感覺到他的失落,抱著他回應道:「你哭了,是在什麼時候呢?」,他說:「中午吃完飯,要去洗手的時候」。此時,我突然想知道那時候是否有人在他身旁,能夠代替我給他安慰,我問:「那你哭的時候,有人在你旁邊嗎?」。孩子說:「其他人都沒看到,我是走去洗手的時候哭的,只有一個人看到,他剛好也要去洗手。他有問我還好嗎,但是我沒有回他」。

悲傷的感覺在此時蔓延開來,牽引著我呼應他的情緒:「你感覺很難過,想到什麼了呢?」,他說:「我想到哥哥不在,沒有人陪我」,我回:「你覺得很孤單」。

他點點頭,語帶落寞地說:「上學的時候你和爸爸都不在,但是哥哥會跟我一起,可是哥哥去看醫生,就沒有人在我身邊了。那裡有我喜歡的人,可是就沒有我愛的人了」。


被留下來的那個


我腦海中浮現去接哥哥時,和弟弟互相微笑道別的畫面,在我離開之後,畫面中的那個小男孩,他在想什麼呢?雖然繼續上課遊戲,但是有什麼樣的石子被投下,激起他情感的漣漪,在心中迴盪著呢?

我想著,那看著我和哥哥漸行漸遠身影的他,脫口而出:「你看到我和哥哥一起走掉,你感覺好像自己被留下來,被丟下了,就算你知道為什麼我們要離開,還有我一定會來接你」。聽完,他的頭低垂著,眼睛看著地板,慢慢地、小聲地說:「我知道你會來接我,但就是感覺為什麼只有我被留下來,然後就流眼淚了」。

我好像明白了:「你相信我會回來,但是那種被留下來的感覺真的讓你很孤單難過,就像真的被丟下來一樣」


依然美好的我們


人的理智思考引領著每天的日常行程,也能為心智情感提供安全架構。但即便如此,我們還是會在某些時刻感到胸口一緊、眼眶一酸,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。有時我們知道原因,有時我們只能猜到部分,有時我們甚至無從說起。

孩子的眼淚,是失落,是孤單,更藏著被拋下的絕望無助。那種情感是在理智之外,在那一剎那無比真實。而同學的關心,夠有安全感的環境,還有想起依然存在他心中美好的我們,終讓這波掀起的浪潮,在來回波動後,漸趨平復。

面對分離,孩子可能會有難過、孤單、擔心或生氣等情緒,即使明知分離後仍會再見面,那種與所屬所愛分離的畫面,在當下才是最真實的,自動地勾起強而深的情感。若這時,孩子還能存有與你生活中積累的美好與安全感受,老師、同學所給予的關心安撫,就能喚醒被情緒淹沒的記憶,陪伴他度過這段分離期間,直到再次與你相聚。